人类公路威胁野生动物通行

　　——若尔盖地区公路对野生动物伤害情况调查(上)

　　道路的修建改善了交通状况，便利了人们的生产生活，但保护区内的道路却也给野生动物带来了更多伤害。目前国内绝大多数公路并未将对野生动物的保护和安全影响纳入规划设计，因此，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交通网络日趋密化，道路对生态系统的压力必然日益紧张。为野生动物修建安全通道已经成为我国公路建设不容回避的问题。

　　“没想到，第一次在若尔盖高原见到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荒漠猫，竟然是被汽车撞死的。”不久前，网友“土司老爷”的帖子和附图在某论坛引起了较大反响，公路对野生动物的影响再次成为网上热议的话题。

　　撞死荒漠猫的事故就发生在紧邻若尔盖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边缘的213国道上。保护区内的公路对野生动物可能产生多大的影响，怎样尽量降低这些影响，目前已采取哪些防护措施，效果如何？9月26日－28日，带着这些疑问，中国绿色时报记者前往213国道尕里台－尕海段，参加了由北京达尔问自然求知社和成都观鸟会联合发起的实地调查。

　　3天至少16只动物丧生车轮

　　云雀、褐背拟地鸦、高原鼠兔，甚至獒狗，都躲不过疾驰的车轮。3天时间，除去被道班清理掉的，调查小组在213国道上发现了16只被碾压得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

　　这些动物平时活动相当灵巧，怎么会躲不过公路上的汽车？“主要是因为车速太快了。如果车速超过每小时160公里，连鸟儿都躲不过去。”成都观鸟会理事长沈尤说。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马鸣认为：“夜间行车也会对一些野生动物造成伤害。夜行动物对光亮本身就不适应，当面对车灯时可能就吓傻了。”

　　213国道2007年通车，路况非常好，有些路段平坦笔直，司机很容易开得过快。路边虽然立有限速每小时80公里的交通标志，但呼啸而过的机动车平均速度都在每小时100公里左右。沈尤曾让司机跟随前一辆车行驶，并始终保持同样距离，结果速度表显示车速达到每小时180公里。

　　根据道班工人的讲述，213国道在竣工后做过一次车流量统计，每天经过800辆左右。“这里原来是一条土路，车子开不快；国道修好后，动物车祸多了很多。”这名姓秦的工人说，他所在的道班负责15公里道路管护，每天都要清理五六只被车撞死的鼠兔，被撞死的鸟就数不过来了，荒漠猫也撞死过，还有狐狸、香鼬。

　　在发现被撞死荒漠猫的那天，沈尤给朋友们群发了一条短信：若嘎天上路，车驰牛羊驻；风马旗招展，可为鸟兽度？

　　“动物通道”警示标牌成了摆设

　　其实早在213国道设计修建之初，交通部门就考虑到了对野生动物可能产生的影响。2005年－2007年，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戴强等人就“若尔盖公路对动物的影响”做了多次调研，四川省交通厅采纳了他们提出的部分建议，如设置“动物通道”警示标牌、修建涵洞或通道。

　　这些举措所体现的生态意识在国内道路工程中还是比较难能可贵的，然而，效果却并不如人意。调查小组仅在国道花湖段看到了两处较大的动物通道，一路上统计到17处较小的涵洞，多为水道。其余“动物通道”则是通过警示标牌的形式体现的，从尕里台到尕海段约有30块，警示牌前虽设有白色线条减速带，但没有车辆因此减速通过。

　　记者在加油站和收费口随机采访了几名司机，问他们是否知道“动物通道”标牌的意思，结果司机们都摇头。“只看到过牌牌，但不晓得通道在哪里，也没说要减速慢行或是咋个办。”跑旅游包车业务的武师傅说，“司机肯定不愿意撞到动物，但你看看，路两旁很多地方没有护栏，动物冲上马路对行车安全也有影响。”

　　对生态系统的影响可能更为深远

　　根据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213国道对某一野生动物种群的影响尚不明显。但事实上，公路的生态影响范围远远大于公路直接占用的生境面积。

　　戴强在调研报告中列举了若尔盖地区公路可能产生的生态影响，如公路周边生境质量降低，野生动物密度下降；切断了两栖类等动物的迁徙路线；阻碍了种群间基因交流，导致种群生存能力下降。

　　若尔盖位于青藏高原东部，生态区位极为重要，是全球最大的高寒泥炭沼泽湿地之一，被国际湿地专家称为“世界上面积最大、最原始、没有受到人为破坏的最好的高原湿地”，曾被《中国国家地理》评选为“中国最美的六大湿地”之首；是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黑颈鹤的主要繁殖栖息地。

　　沈尤说，若尔盖也是黄河上游重要的水源涵养地。若尔盖的命运，牵挂着母亲河的安危。  

　　作者：王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