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京津冀治霾新路：拟建核心区“2+4”城市对口帮扶机制
5月19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协作小组第四次工作会议审议通过了《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联防联控2015年重点工作》，将北京、天津以及河北省唐山、廊坊、保定、沧州一共6个城市划为京津冀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
会议提出，京津冀及周边地区从五个方面进一步深化协调联动机制：建立区域空气重污染预警会商和应急联动长效机制；研究建立“2+4”核心区的结对合作机制；组织编制《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中长期规划》，科学制定路线图、时间表，有序推进区域大气污染治理工作；针对秸秆焚烧、油品质量、机动车排放等区域性污染问题，开展联动执法；加快建设区域大气污染防治信息共享平台，实现空气质量和重点污染源数据、治污技术和经验等信息共享。
本报记者 王尔德 北京报道
京津冀大气污染区域联防联控将迈出实质性一步。
5月19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协作小组第四次工作会议在京召开。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此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联防联控2015年重点工作》(以下简称《2015年重点》)，并重点对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中有效治理大气污染工作进行了部署。
根据会议要求，京津冀及周边地区七省区市要以大气污染联防联控为重点，联手在煤炭消费、化解过剩产能、挥发性有机物治理、机动车污染和港口及船舶污染、秸秆综合利用和禁烧六大重点领域共同治污。
在这次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表示，要坚决落实《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在生态环保等领域率先取得突破。深化区域协作，划定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建立对口帮扶机制。
“在京津冀及周边地区中，京津冀地区是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在京津冀地区中，北京、天津以及河北的唐山、廊坊、保定和沧州这6个城市为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环保部一位官员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
环保部的这位官员进一步解释，所谓对口帮扶机制，即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城市之间在大气污染防治资金和技术上面的结对支援与合作，主要体现在北京和天津支援河北的四座城市，这是一种新的尝试，具体怎么操作需要这些城市去制定实施方案。
对此，中国环科院副院长柴发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我非常赞成和支持上述做法，在现有体制机制下，要尽可能多地去探索此类联防联控机制。京津冀六个城市之间的这种对口帮扶机制要尽快开展，如果实践能够证明其行之有效的话，建议将这种做法写进环保‘十三五’规划。”
划定“2+4”大气治理核心区
张高丽指出，2014年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地级以上城市PM2.5平均浓度同比下降14.6%，今年1－4月份同比下降20%。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根据公开资料整理发现，北京2014年PM2.5年均浓度为85.9微克/立方米，较2013年下降4%；天津2014年PM2.5年均浓度为83微克/立方米，较2013年下降13.5%；河北2014年PM2.5年均浓度为95微克/立方米，较2013年下降12%；山东2014年PM2.5年均浓度同比下降16.3%；山西2014年PM2.5年均浓度同比下降16.9%；内蒙古所辖呼和浩特、包头、赤峰和鄂尔多斯四市在2014年执行空气质量监测新标准，PM2.5年均浓度达到44微克/立方米；河南2014年8个省辖市PM10年均浓度同比下降19%。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各个省市也付出了诸多努力。公开资料显示，北京近两年取消燕化800万吨产能扩建计划，去年压减水泥产能300万吨；天津去年全年淘汰燃煤锅炉1387台，压减燃煤200万吨；河北作为全国第一钢铁大省，去年压减钢铁产能3000万吨；山东倒逼污染行业转方式、调结构，要求一批企业按照2020年排放标准实施提标改造；产煤大省山西淘汰燃煤锅炉2065台，完成年度任务的206%；内蒙古一年投入60亿元，重点治理企业烟气污染，主动劝阻不符合北京排放标准的机动车进入北京。
其中河北的努力尤为值得关注。根据河北省环保厅厅长陈国鹰今年年初在全国环保工作会议上的介绍，2014年，河北压减炼铁产能1500万吨、炼钢产能1500万吨、水泥产能3918万吨、平板玻璃产能2533万重量箱，建成洁净型煤生产配送中心45家，形成623万吨型煤生产能力，全面禁止销售和使用高硫高灰散煤，全年煤炭消费总量减少1500万吨，首次实现负增长。
河北环保厅经测算后指出，2014年河北省化解过剩产能、治理大气污染影响全年经济增长约1.75个百分点，影响工业增速约3个百分点。
尽管京津冀及周边地区7省市作出了很多努力，但该地区的环境质量依然属于全国最差的地区。根据环保部2月发布的2014年全国74个城市空气质量状况公报，空气质量相对较差的前10位城市全部都集中在这一区域，分别是保定、邢台、石家庄、唐山、邯郸、衡水、济南、廊坊、郑州和天津。
因此，张高丽强调，要继续落实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逐渐消除重污染天气，切实改善大气环境质量。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2015年重点》将北京、天津以及河北省唐山、廊坊、保定、沧州一共6个城市划为京津冀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也即所谓的“2+4”核心区。
此前，在2012年发布的《重点区域大气污染防治“十二五”规划》中，国家也曾提出京津冀地区大气污染重点控制区，包括北京、天津、石家庄、唐山、保定、廊坊 6 个城市。
“不难发现，两个重点控制区名单略有差别。如果从京津冀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的角度来看，还应该包括邯郸，因为邯郸几乎常年位列空气质量最差的十大城市。”全国人大环资委法案室副主任王凤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
王凤春进一步指出，“可惜的是，《2015年重点》没能将石家庄和邯郸这两个重污染城市给列入大气污染防治核心区，是一个不小的遗憾，这也说明核心区的划分主要是围绕北京和天津考虑的，而没有充分考虑河北的治霾重点城市。”
加快现役煤电机组超低排放升级改造
在此次会议上，张高丽要求，全力推进燃煤控制，一手抓煤炭减量，一手抓散煤替代，强化煤炭清洁化利用。积极推动燃煤电厂超低排放改造。
根据《北京日报》披露的《2015年重点》，北京、天津、河北、山东将按照到2017年削减燃煤8300万吨的总体目标，严格制定并落实煤炭减量替代方案。充分利用神华等央企在燃煤电厂治理技术、优质煤供应等方面的优势，加快区域燃煤治理步伐。区域内电力行业要严格控制新建燃煤机组耗煤量和污染排放水平，加快实施现役煤电机组超低排放升级改造。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目前河北已经出台《河北省燃煤发电机组超低排放升级改造专项行动实施方案》，要求今年年底前，河北省将对所有燃煤发电机组除尘、脱硫、脱硝设施实施升级改造和治理，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烟尘排放浓度须全部达到超低排放限值要求，否则坚决予以关停。
对此，环保部一位专家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煤电机组全部进行超低排放升级改造，这并非《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这一国家标准的要求，而只是一种地方的行政管理措施，没有充分的法律依据。
“尽管河北省环保厅编制了《燃煤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征求意见稿)，正在面向社会征求意见，也无法为这一行政管理行为提供法律依据。”该专家分析，超低排放限值的实施意味着成本的提高，要求财政对电厂予以补贴，河北计划进行每度电0.8分的补贴，这是一个很高的度电补贴成本。我们也要研究投入大量的补贴，是不是值得？
同时，此次会议要求各省区市加快淘汰分散燃煤小锅炉，城市建成区全部淘汰每小时10蒸吨及以下燃煤锅炉、茶浴炉；积极采用高效环保燃煤机组替代城镇供热小锅炉，对无法淘汰的燃煤锅炉，加大污染治理设施建设和改造力度，确保稳定达标排放。
北京、天津以及河北省唐山、廊坊、保定、沧州等京津冀核心区域，要进一步加大农村散煤污染治理力度，推广高效清洁燃烧炉具，积极开展农村采暖优质煤替代，因地制宜推广天然气、地热、太阳能等清洁能源替代，积极探索兰炭等洁净燃料的应用，力争2015年基本完成低硫优质煤替代劣质散煤的任务。
前述环保部专家介绍，建议财政应对农村的散煤用户进行补贴。“尽管农村散煤的整体用量占京津冀煤炭消费总量的比例不高，但由于其煤质较差，排放未经处理，对环境质量影响不容忽视，建议中央和地方财政对农民进行适当补贴。”
此次会议要求， 加大资金支持和清洁能源供应。各级财政加大对大气污染防治的资金支持，探索研究超低排放标准的环保电价政策。加强对区域天然气、国五标准车用油品的供应保障。加快建设京津冀鲁区域7条输电通道，提高外调电比例。
四大过剩产业不再批新增产能项目
在此次会议上，张高丽要求，加强重点行业综合治理，大力压减过剩产能，大力开展工业企业挥发性有机物综合整治。
根据《北京日报》披露的《2015年重点》，京津冀及周边六省区市不得审批钢铁、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等产能过剩行业新增产能项目，在此基础上，北京市再压减水泥产能150万吨，关停国华、石景山两大燃煤电厂(减少煤炭460万吨)；河北省化解粗钢产能500万吨、生铁500万吨、水泥600万吨、平板玻璃300万重量箱，淘汰电力行业落后产能70万千瓦；山东省钢铁产能压缩1000万吨以上，总量控制在5000万吨以内。
在工业污染防治方面，会议还要求，积极推进区域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逐步统一。对火电、钢铁、石化、水泥、有色、化工等六大行业及燃煤锅炉，除北京市继续执行严于国家的地方标准外，河北、天津、山东全境以及山西、内蒙古的重点城市建成区新建、改建项目全部执行国家特别排放限值。对现有企业，各省区市应结合实际，确定实施特别排放限值的时间表。
同时，此次会议也对挥发性有机物治理作出了部署。会议要求，环保部加快出台相关行业挥发性有机物污染排放标准。
“我们已经制定了包括石油炼制、石油化工等20个行业挥发性有机物污染排放标准，覆盖了挥发性有机物的主要排放行业，其它的一些包括制鞋、洗车、家具等行业排放标准正在紧锣密鼓地制定中。”环保部科技标准司司长熊跃辉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
此次会议还提出，京津冀各省区市开展挥发性有机物污染调查并建立排放清单，启动实施一批治理项目。
其中，北京市重点开展石化、汽车制造、家具制造等行业污染治理，减排挥发性有机物1.35万吨；天津市完成万达轮胎集团有限公司、中石化润滑油滨海分公司、大丰橡胶工业有限公司、天士力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等20项重点行业挥发性有机物对标治理，同时重点做好中石化天津分公司、中沙(天津)石化有限公司、中石油大港石化分公司、蓝星石化有限公司天津石油化工厂等6家企业的泄漏检测与修复工作，减排挥发性有机物1.5万吨。
此外，河北、山西、内蒙古、山东全面完成石化行业泄漏检测修复，并积极推进制药、化工等重点行业治理。
年底京津冀区域内基本淘汰黄标车
在此次会议上，张高丽要求，强化机动车和船舶污染控制，保持黄标车淘汰高压态势，北京、天津已率先供应国五车用汽柴油，其他地区要加快油品升级进程，鼓励使用新能源汽车，天津、河北、山东要共同开展港口清洁能源利用试点示范，切实减少船舶污染。
具体而言，在淘汰黄标车和老旧车方面，到2015年底，京津冀区域内基本淘汰黄标车，其中北京市已全部淘汰黄标车；山西、内蒙古和山东淘汰2005年底前注册运营的黄标车。
在油品质量和新车标准升级方面，2015年底北京、天津、河北、山东四省市统一供应符合国五标准的车用汽、柴油。天津年内执行新车国五标准，河北、山东尽快执行新车国五标准。北京等大城市强化重型柴油车治理。
在新能源汽车推广上，力争到2015年底，实现京津冀地区公共服务领域新能源汽车推广2万辆；推进配套设施建设，充换电站总数达到112座，充电桩总数达19600个。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协作小组办公室已经悄然印发《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机动车排放污染控制协同工作实施方案(试行)》，但该文件目前尚未对社会公开。
根据北京环保局网站资料介绍，该文件主要包括三项内容：一是成立协同工作机构，建立会商、人员交流、工作简报等制度；二是确定开展超标车异地代收罚款、区域市场新车一致性及在用车符合性抽查、互相业务交流活动等近期任务，搭建区域机动车排放污染防治监管电子系统、建立区域法规标准、开展联合执法、开展非道路机械管理等中远期任务；三是要求加强领导，抓好落实；加强研究，完善制度；加强合作，保证沟通。
在机动车污染之外，环渤海区域港口及船舶污染也被纳入治理计划。根据会议的部署，天津牵头，与河北、山东共同开展港口及船舶污染排放状况研究，建立港口及船舶污染源清单，开展港作船、流动机械设备、工程船舶、码头加注设施建设等港口应用清洁能源试点示范，研究探索港口靠泊船舶采用岸基供电方式替代自备燃油发电、船舶驶入近海海域燃用清洁油品等政策、措施，减少船舶燃烧重油造成的空气污染。
“2+4”结对援助与合作
此次会议提出，京津冀及周边地区从五个方面进一步深化协调联动机制。
首先，建立区域空气重污染预警会商和应急联动长效机制。研究制定《京津冀空气重污染预警会商与应急联动工作方案》，率先在京津冀，特别是在“2+4”核心区建立统一的空气重污染预警会商和应急联动协调机构。
其次，研究建立“2+4”核心区的结对合作机制。具体而言，北京与廊坊、保定，天津与唐山、沧州分别对接，重点在资金、技术方面支持河北四市，落实重点工程项目，共同加快区域大气污染治理步伐。
柴发合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这种合作机制对北京和天津尤为重要。京津两地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投入同样的经济和技术成本达到的治霾边际效果比较低，要远远低于其周边的四个城市，而“2+4”相邻城市之间的大气污染物具有相互传输的特征，因此通过这种合作机制可以间接帮助京津改善空气质量。
同时，这种机制对提高河北治污能力也是十分必要。根据农工民主党在今年全国政协会议上提交的《关于进一步完善京津冀地区大气污染联合防治体系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介绍，京津冀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河北治理投入难保障。
其中，北京、天津已经跨入中等发达地区，河北仍属于欠发达地区，京津两市人均财政收入是河北的5-6倍，人均GDP也是河北的2倍以上。无论是污染物排放总量还是空气中污染物浓度，河北均远高于北京、天津。但由于经济发展水平和自身财力所限，仅依靠河北本省能力难以实现与京津同步治理，这将延缓区域环境质量改善的进程。
“‘2＋4’城市应尽快研究出2015-2017年对口援助的实施方案，列出对结对的两个城市都有影响的重点污染源，制定针对性的治理方案，在此基础上确定资金和技术支持的需求，确保京津的援助能够对河北治霾起到实际作用。”柴发合建议。
柴发合分析，在资金支持方面的形式也可以做出各种探索，京津直接给河北的四个城市资金未必是最好的方式，可以考虑由结对的城市共同建立一个资金池，京津出多点，河北的城市出少点，通过一个稳定的资金池来治理重点污染源。
在援助方式上，农工民主党曾在《建议》中提出，“京津援冀治污工程”可参照对口援藏、援疆模式。由中央财政资金引导，京津冀共同出资设立基金，采取资金、技术、人力、项目等不同方式重点援冀，努力确保三地特别是河北省污染物治理任务如期完成、区域环境质量同步改善。
未来应探索联防联控的长效机制
柴发合提出，在当前建立联防联控常设机构不现实的背景下，结对援助与合作机制是一种联防联控的新探索，希望“2+4”能试出一条跨行政区域的城市之间乃至城市群联防联控的新路子。
同时，在上述两项联动内容之外，此次会议还提出了另三项联动内容，即组织编制《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中长期规划》，科学制定路线图、时间表，有序推进区域大气污染治理工作；针对秸秆焚烧、油品质量、机动车排放等区域性污染问题，开展联动执法；加快建设区域大气污染防治信息共享平台，实现空气质量和重点污染源数据、治污技术和经验等信息共享。
王凤春分析，编制《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中长期规划》是十分必要的，在规划期限上最好规划到2030年，在规划目标上应从总量控制和质量改善向质量达标过渡，明确区域空气质量达标的时间表和路线图。
“尽管从近期看，核心区‘2+4’城市结对援助与合作机制是有意义的，但从中长期来看，这只是一种过渡措施，建议国家考虑建立京津冀空气质量管理区，由常设的专职机构来统一管理京津冀的空气质量达标规划。”王凤春指出。(编辑 李雪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