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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生态报告:高山积雪明显减少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03日11:59  新闻晨报
受气候变暖影响,南迦巴瓦峰的雪明显少了,每天雪崩的次数也在减少。 受气候变暖影响,南迦巴瓦峰的雪明显少了,每天雪崩的次数也在减少。

IBE专家在拍摄金莲花。 IBE专家在拍摄金莲花。

雅鲁藏布江直布段 雅鲁藏布江直布段

比常见蜜蜂大两三倍的大蜜蜂 比常见蜜蜂大两三倍的大蜜蜂

  晨报特派记者 郁文艳

  第一站: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开篇引言

  “中国是气候变化最大的受害国。如果能够积极应对气候变化,也将成为最大的受益国。 ”这是世界自然基金会全球气候变化应对计划主任在晨报“东滩论坛”上说的话。

  今夏,我们将野外实地考察我国的环保要塞,聚焦中国在生态保护方面的努力——第一站:西藏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考察原始森林的物种多样性;第二站:内蒙古库伦旗,考察草原沙漠化;第三站:四川卧龙、碧峰峡和成都,考察大熊猫繁育和野化环境;第四站:青海三江源自然保护区,考察长江、黄河和澜沧江发源地。

  猕猴出没于雅鲁藏布江最深处的加拉村附近;罕见鸟类黄腰响蜜鴷(lie)偶尔会飞去索松村附近的大蜜蜂巢捕食;金露梅盛开在海拔4200米的那拉错……

  6月21日至26日,晨报记者随IBE(影像生物多样性调查所)前往西藏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开展了一周的动植物野外调查,虽历经艰险,但发现众多极其珍稀的动植物。相关资料显示,这个长504.9公里的世界第一大峡谷有维管束植物3768种,鸟类232种,昆虫1500种,分别占西藏自治区总数的65%、49%和60%。此外,还拥有大量大型真菌、两栖爬行动物、哺乳类动物、锈菌等。然而,这个有“西藏江南”之称的风水宝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全球气候变化的影响。“以前一天可以听到十多次南迦巴瓦雪崩的声音,现在一天只能听到一两次。”在大峡谷居住了半个世纪的藏民仁青次仁告诉记者,山上的雪明显少了。过去大肆砍伐树木、打猎等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一定影响,还好如今的大峡谷已经全面禁伐、禁猎。

  环境宜人:

  “西藏小江南”一点不缺氧

  林芝的年降雨量为650毫米左右,年平均日照为2022.2小时,无霜期为180天,森林面积约为264万公顷,森林覆盖率为46.1%,为中国第三大林区,西藏80%的森林都集中在这里。广茂的原始森林蕴藏了丰富的林业资源和珍奇动植物资源。整个林芝地区由南向北,几乎集中了从海南岛到北极地区的各种植被,现已发现和证实的就有3500多种。

  飞机降落在海拔2954米的林芝机场,你也许会迷惑:这难道就是西藏?就是高原?视野范围内,群山环抱,绿意盎然,云雾缭绕,空气充足而新鲜,这分明就是江浙一带或者云南部分地区的景致。的确,林芝有着“西藏江南”之称,独特的气候条件和自然环境孕育了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充足的氧气使得记者并未有明显的高原反应。这里的部分地区不通公路,只能开越野车或徒步到达;险峻的高海拔地区,处处隐藏着蚂蝗或雪崩、泥石流的危险,然而这也使得许多森林得以保持千万年来最原始的状态。

  6月21日,记者驱车从机场逐渐深入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处,6月23日抵达大峡谷最深处不通公路、只住着8户人家的加拉村。沿途,森林由针叶林逐渐过度到阔叶林。在由直白村通往加拉村的途中,一片高山栎颇为壮观,许多树木有10多米高,静谧的森林里,地衣足有10公分那么厚,苔藓覆盖在自然衰老而亡的老树,也攀爬上那些还活着的树木,森林里,各种菌类随处可见。偶尔,藏民家散养的羚牛或藏香猪会溜达进大森林,寻觅食物。在加拉、直白、格噶、玉松这些大峡谷内的村落里,2-3人才能合抱的大桑树、核桃树随处可见。雅鲁藏布江边的高山上,云杉长到三四十米高并不稀奇。

  林芝的原始森林也曾遭遇肆意砍伐的命运。“林芝有7个县,过去每个县都有4-5个伐木厂,最严重的时候有些山头都被砍成了‘秃子’。”在西藏生活了30年的罗浩痛心地告诉记者,林芝没有矿藏,除了采摘虫草、松茸等珍稀植物外,卖木材成为人们主要的经济来源。“那时候,村里的壮年劳动力几乎都去山上伐木,虽然政府对每年采伐的木材总量有控制,但人们为了赚钱,采伐的量远远超过规定。”仁青次仁告诉记者,木材价格最昂贵的时候,松树木料每方可卖到300元,无木结、笔直的木料价格高达五六百元每方。

  砍伐森林造成水土流失,进而引发一系列生态、自然灾难。罗浩告诉记者,他依稀记得,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采伐森林逐步得到控制,过渡到全面禁伐。格噶村村民达娃鲁布告诉记者,去年村子里全面正式禁伐后,他领到了每月80元的护林费。仁青次仁说,现在规定村民轮流看护森林,检查有没有偷伐等破坏森林的行为。

  “过去秃了的山又慢慢恢复了。”罗浩说。

  生物丰富:

  拍到罕见的亚洲野猫

  相关资料显示,大峡谷地区有232种鸟类,占西藏鸟类总种数的49%;哺乳类63种,占西藏哺乳类总种数的50%;爬行动物25种,占西藏爬行动物总种数的43.1%;两栖动物19种,占西藏总种数的8%;昆虫1500种,占西藏总种数的5%。专家表示,大峡谷地区是我国生物种类最丰富的地区之一,其生物种类之丰富完全可以与海南岛、西双版纳媲美,如果与地球上同纬度带相比,则生物多样性可居首。

  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出没,只要稍微留心,就能发现鸟、昆虫、两栖爬行动物,甚至兽类的踪迹。6月21日上午,记者随IBE专家前往海拔3200米的索松村进行野外调查。在村庄深处约1000米的山崖上,数万只蜜蜂在岩壁上安家,两个蜂巢约有1平方米。昆虫专家张巍巍介绍说,这是生活在雅鲁藏布江的一种独特蜜蜂,没有具体命名,可以称为大蜜蜂,它与国内很多地区的蜜蜂不同,个头大、毒性也相当厉害。记者随专家攀上山崖看到,这种蜜蜂的体形是上海常见蜜蜂的2-3倍。“比这种蜜蜂更珍稀的是一种会出没在蜂巢周围、以蜂巢为食的鸟,名为黄腰响蜜鴷。”此次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生物多样性调查队队长徐健告诉记者,黄腰响蜜鴷在沿喜马拉雅山脉南坡海拔1450-3500米的温带森林中极其罕见,它的体形比麻雀稍大,10多年前有外国人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此鸟,5年前有中国观鸟爱好者拍摄到影像,但比较模糊。去年11月,IBE成员在此处拍摄到了非常清晰的照片,具有重要意义。

  比拍摄到黄腰响蜜鴷清晰照片更有价值的可能是亚洲野猫的发现。徐健介绍说,去年11月的野外调查中,他们还利用红外相机,拍到了亚洲野猫。经过资料检索,他们发现这种野猫不同于印度野猫,可能成为一个新的发现纪录。

  6月23日,记者随专家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处的加拉村附近进行野外动植物调查。在靠近雅鲁藏布江的岩石洞穴内,发现了罕见的穴虻以及一种特殊的蚊子,在一根电线上发现了牛虻。此外,果子狸、猕猴等也现身。

  四季分明:

  南迦巴瓦峰的雪明显少了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四季特征明显,每3个月是一季,3-5月是春天,6-8月是夏天,9-11月是秋天,12月到次年2月是冬天。

  在上海,四季越来越不分明,夏天和冬天漫长,鲜花盛开的春天和树叶缤纷的秋天越来越短暂。而在大峡谷,四季依然分明。“3、4月间,整个大峡谷桃花盛开;到了5月,黄牡丹盛开;6、7月,又可以看高山杜鹃;9、10月,那就是各种野花的世界,彩色树木也开始陆续呈现出黄、红等各种色彩。”罗浩向记者描绘着大峡谷的四季景致。

  仁青次仁也说:“冬天最低-10℃,夏天最热也不过25℃。”

  大峡谷的气候变化能间接影响青藏高原、中国,再扩散到全球,那么全球气候变化也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大峡谷。“以前南迦巴瓦峰的雪很厚,每天能听到雪崩的声音,一天能听到2-3次,日出或日落时都可能发生,但现在只有中午出大太阳时能听到。”在南迦巴瓦峰下的直白村生活了9年的洛典告诉记者。洛典开了个家庭旅馆,其中一间房间正对南迦巴瓦峰,每年9-11月间,是最容易看到这座世界上最美山峰的季节,总有很多摄影爱好者蜂拥而来。“山上的雪明显少了。”洛典说,村子里的饮水全来自南迦巴瓦的雪山融水,不过目前饮水问题还没受到大影响。

  仁青次仁的感觉应该更准确,体验也更多。“上世纪70年代,南迦巴瓦一天要发生10多次雪崩,而且声音很响,现在一天听到一两次就不错了。”在大峡谷生活了半个世纪的这名藏医回忆说,他十多岁时,现在的直白大桥边上就是冰川,过河就是在冰川上走。而现在,记者路过直白大桥,桥下是水流,桥旁的山上根本没有雪的痕迹。

  仁青次仁还指着不远处的群山说,以前那些山上都是雪,现在没有了,“以前多雄拉山3900米以上几乎终年积雪,现在冬天上到3800米也未必有雪。”

  “虽然四季还是分明的,但感觉夏天越来越热,冬天越来越冷。”仁青次仁说,去年10月,大峡谷的一些小河流就结冰了,而往年要到11月。

  [地理档案]

  这里是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从高到低宛若从东北来到海南,是全球气候变化的缩影之地

  对于普通人来说,西藏最大的诱惑莫过于自然风光和独特的藏族风情。但对于生物学家和环境保护工作者来说,西藏对人类生存的重要性远不止这些。而占据了大部分生物资源,拥有独特地形和气候条件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对生态环境、气候变化又更加重要。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北起米林县大渡卡村,南到墨脱县巴昔卡村,长504.9公里,平均深度2268米,最深处达6009米,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是世界第一大峡谷。整个峡谷地区冰川、绝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错在一起,许多地区至今仍无人涉足,堪称“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使全球热带气候北移了500千米,是世界上同纬度最大的降水区,是全球抬升最快的地区。峡谷具有从高山冰雪带到低河谷热带季雨林等9个垂直自然带,集合了多种生物资源。雅鲁藏布江水汽通道作用造成了大峡谷地区齐全完整的垂直自然带分布,由高向低,从高山冰雪带到低河谷热带季风雨林带,宛如从极地到赤道或从我国东北来到海南岛一样。这里的季风雨林不同于赤道附近的热带雨林,它是在热带海洋性季风条件下形成的有明显季节变化的雨林生态系统。这里是世界上山地垂直自然带最齐全丰富的地方,也是全球气候变化的缩影之地。

  雅鲁藏布江是西藏最大河流,居中国河流的第五位,但其蕴藏的水力资源仅次于长江,居中国第二位,单位面积水能的蕴藏量居世界之冠。今年6月中国部分地区发生严重干旱时,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水沙科学与水利水电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王光谦透露,国家有关部门已经开始考虑西线调水思路,利用雅鲁藏布江地区丰富的水资源。王光谦透露,他们提出了一套西线调水方案,计划从西藏的雅鲁藏布江调水,顺着青藏铁路到青海省格尔木,再到河西走廊,最终到达新疆,缓解这些区域的干旱状况。

  尽管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但雅鲁藏布江地区同样脆弱。有专家曾指出,青藏高原的生态系统是种非常脆弱的系统,因为地势高,很容易受到侵蚀。如森林、草原,它生活在一种极限的生态环境,一旦破坏就很难恢复。

  [人物访谈]

  放下猎枪的藏族老猎人

  虽然怀念上山打猎的乐趣,但为保护野生动物放弃也值

  黝黑的皮肤,52岁的仁青次仁现在是西藏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林芝分公司的员工,也是这个年纪的藏民中少数能讲汉话、并且讲得十分不错的人。此前,他是大峡谷知名的藏医,还是一位老猎人,有20多年上山打猎的经历。“虽然现在一到打猎季,心里也有些痒痒,很怀念当年上山打猎的乐趣,但毕竟禁猎是保护大峡谷众多的野生动物。”仁青次仁望着远处獐子曾时常出没的山峦这样告诉记者。1995年,藏民的猎枪被“没收”,此后,大峡谷逐渐开始禁猎,直到2005年前后全面正式禁猎。

  仁青次仁出生藏医世家,父母虔诚信佛,反对他当猎人杀生,儿子辛苦捕来的猎物是绝对不准进家门的。然而,出于对打猎的热爱,13岁起,仁青次仁就“悄悄”跟着村里的猎人进山打猎。“从3月开始到7月,是打獐子的季节,那时一出去就会在山里呆上20多天,每天要走60公里,为了不让猎物落入其他村的猎人之手,我们还要抢地盘。”仁青次仁告诉记者,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打到两三头獐,当然,还有其他猎物。

  “如果要打狗熊,那就要10月-11月进山,因为那时草不长了,而狗熊在寻找冬眠的洞穴,到处跑,容易被发现。”说起过去的打猎经验,老人滔滔不绝,“野兔一般也是冬天打。”

  对于猎物的分配,藏族猎人有严格的分配制度。比如,谁打中狗熊的头,那么熊头和熊掌就归他。

  仁青次仁说,那时候藏民打猎一方面是自己吃,但也卖,换些钱或者物品,“当时猎物的价格十分低廉,比如现在相当珍贵的麝香,当时我们也就拿去换几颗子弹,一个熊掌甚至只换几包烟。”“其实,老猎人打猎还是相当注意保护动物的。”仁青次仁说,比如打獐子,我们只猎公獐不打母獐,同时也注意射杀的数量,一方面是因为公獐有麝香,另一方面是为了让獐群得以繁衍生息。“最残忍的是上世纪80年代,从四川来了一批人用铁丝网等工具,设下陷阱,捕捉了大量的獐子,一天就能抓到七八头,2-3年内獐子迅速减少。”老猎人又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峦回忆说,獐子最多的时候是上世纪70年代,老远就能看到他们在半山腰蹦跳。

  上世纪90年代开始,有关部门开始对打猎进行严格管理,保护野生动物。“政府相关部门广泛宣传,人们保护动物的意识逐渐提高,现在没有人打猎了。”仁青次仁说,虽然现在野生动物的数量因为自然和人为原因,没法和过去比,但相信禁猎以后,大峡谷的野生动物会越来越多。

  [记者手记]

  遭遇蜂群攻击 高原狂奔千米

  晨报记者和两位专家被叮咬了三四十个包,身中剧毒

  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野外考察的一周内,20多名植物、两栖爬行、鸟类、昆虫等方面的专家,媒体记者、志愿者以及景区工作人员可谓历尽艰险。

  在大峡谷最深处的加拉村,没有厕所、没有电源,白天野外考察,有时只能以压缩饼干和罐头午餐肉为食,晚上睡觉还要遭遇跳蚤等各种虫子叮咬。在海拔4200米的那拉错,调查人员攀爬了几乎一天才抵达,结果又遭遇滂沱大雨,全身湿透,晚上还只能住帐篷。

  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被大蜜蜂集体攻击的那一刻,它发生在野外考察的第一天。包括晨报记者和另外2名专家在内的3人,严重中毒,发高烧、上吐下泻,身体大部发麻,最后送医院治疗才安然无恙。

  6月21日一早,9名调查人员前往海拔3200米的索松村拍摄大蜜蜂以及黄腰响蜜?,先驱车40多分钟再徒步20分钟后,我们抵达蜂巢所在的山崖。10点左右,摄影器材刚架设完毕,两三只蜜蜂飞到一名专家的脑袋旁,出于本能的反应,一只蜜蜂被拍死。没想到却招惹了蜂群,瞬间,蜂群出动,开始发动猛烈攻击,我们在高原狂奔近一千米方才摆脱蜂群。最后,每个人都被蜜蜂蛰,最严重的是记者、昆虫专家张巍巍以及考察队队长徐健,每个人头上被叮咬了30-40个包。

  在此后的七八小时内,不幸中招的3人先后经历了发烧、上吐下泻、身体大部分麻痹这中毒3阶段。期间,考察队队员以及景区工作人员竭尽全力帮助我们,先后咨询了藏医、养蜂人,为我们仔细拔除了头上的蜂刺,买来了药物,擦拭消毒药水,最后派车将我们送到2个半小时车程外的当地最权威医院治疗。在医院吊了10瓶盐水后,我们的中毒症状才基本消除。

  离开林芝时,在机场,有人通过我们印着 “生物多样性调查”字样的衣服认出我们,说“你们就是被蜜蜂攻击的人吧”。哈哈,看来我们在当地出名了。

  一周的野外考察艰苦,但如今想来,全都是难忘的回忆。尤其是队员们互帮互助,乐观面对各种情况的点滴,更加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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