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抚仙湖村落农田污染破坏缓冲带生态功能

　　云南省玉溪市抚仙湖流域22年里人均GDP增长了近20倍，流域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使区域环境承载力逐渐下降。要让湖水长期保持Ⅰ类水质，仍有不少难题亟待解决

　　中国环境报记者 蒋朝晖

　　在美丽神奇的七彩云南，享有"万里湖光小洞庭，天然图画胜西湖"美誉的抚仙湖，犹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镶嵌在满目苍翠的玉溪大地上。

　　在美丽神奇的七彩云南，享有"万里湖光小洞庭，天然图画胜西湖"美誉的抚仙湖，犹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镶嵌在满目苍翠的玉溪大地上。

　　然而，随着抚仙湖流域经济快速发展，区域环境承载逐渐下降，环境压力日益加大。2002年，因污染导致蓝藻暴发，抚仙湖环境保护亮起了"红灯"。

　　为化解湖泊流域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确保抚仙湖持续保持Ⅰ类水质，玉溪付出了艰辛努力。尽管如此，目前依然保持Ⅰ类水质的抚仙湖，却依然面临着多个现实难题。这些难题如不从根本上解决，对抚仙湖来说依然是潜在威胁。

　　日前，记者来到玉溪市，走近抚仙湖，去探寻当地政府和群众为保护这湖清水而付出的诸多努力。

　　抚仙湖何以亮起"红灯"？

　　在1988年~2009年之间，抚仙湖流域内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使得区域环境承载力下降，环境压力加大。2002年，抚仙湖暴发了蓝藻事件。

　　位于云南省中部玉溪市境内的抚仙湖是我国最大的深水型淡水湖泊，蓄水量达206.2亿立方米，是滇池的13倍，占云南省九大高原湖泊蓄水总量的68.3%、全国淡水湖泊蓄水总量的9.16%，湖水长期保持Ⅰ类水质。

　　作为珠江源头第一大湖，抚仙湖水质的好坏不仅直接关系到沿湖各县和玉溪全市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而且还将直接影响整个珠江水系生态安全及泛珠三角地区可持续发展。

　　作为玉溪的"母亲湖"，抚仙湖清冽的湖水滋润了属于半干旱地区的滇中大地，养育了沿湖而居的当地群众。据统计，在抚仙湖674.69平方公里径流区内，共坐落着澄江、江川、华宁3县的264个自然村，总人口达10余万人。

　　抚仙湖流域良好的自然生态环境，给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条件。在农业和工业日益发展的同时，旅游业也风生水起。

　　自1988年抚仙湖湖泊区域被列为省级风景名胜区以后，以休闲度假为主的旅游业迅速发展。20多年来，风光旖旎的抚仙湖已逐渐成为声名远扬的旅游胜地，年接待游客近350万人次。

　　"十一五"期间，抚仙湖流域内社会经济发展尤为突出。据统计，抚仙湖流域2010年末总人口为17.8万人，国内生产总值已达50.7亿元。

　　相关专家的调查显示，在1988年~2009年之间，抚仙湖流域内人均GDP已由1988年的935元/人上升到2009年的1.86万元/人，增长近20倍。

　　同时，流域内人口密度比重增长6.9个百分点，城镇用地比重增加1.6个百分点，耕地比重减少了1.41个百分点，化肥施用量增加了近1倍。

　　实实在在的调查数据，揭示出抚仙湖流域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使区域环境承载力逐渐下降的事实，抚仙湖面临极大的环境压力。

　　记者在采访时了解到，抚仙湖流域污染的主要来源是农业、农村污染，城镇生活污染源及旅游餐饮污染等。此外，由于抚仙湖流域内采矿、采石、采砂等活动愈发频繁，对这湖清水构成极大威胁。

　　随着旅游业快速发展，抚仙湖内机动船(艇)剧增。截至2004年7月，湖内共有机动船(艇)315艘、水上飞机3架。据测算，这些机动船(艇)每年排入湖内的油污达40余吨。

　　正是在这突飞猛进的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中，抚仙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生态危机。

　　而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与抚仙湖相连的星云湖也遭到了严重污染，导致抚仙湖水质开始出现明显下降。

　　水质为劣Ⅴ类的星云湖与抚仙湖由一条两公里长的隔河相连，两湖之间有两道闸门控制水流，因2002年星云湖大量向抚仙湖排水，将湖内的蓝藻也输送到了抚仙湖，水质尚无好转的抚仙湖犹如雪上加霜。

　　2003年6月4日，云南省发布的《云南省2002年环境状况公报》显示：抚仙湖水质由Ⅰ类下降为Ⅱ类，3平方公里的面积蓝藻暴发。

　　让玉溪人引以为傲的魅力抚仙湖，第一次向人们亮起了生态环境的"红灯"。

　　如何突破治污困局？

　　经过9年艰苦奋战，抚仙湖保护初步构建起了行之有效的水污染防治体系，湖泊生态环境得到不断改善。

　　抚仙湖水质大幅下降，给玉溪市重重地敲响了警钟：抚仙湖保护治理已经刻不容缓。

　　要让曾经的一湖清水尽快恢复为Ⅰ类水质并长期保持，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一"仗"打到现在，已整整进行了9年。

　　2002年抚仙湖蓝藻暴发后，玉溪市迅速采取应急措施，在抚仙湖与星云湖相连的隔河水面上养殖了300亩水生植物，建起曝气设施，使每天从星云湖流出的10万立方米劣Ⅴ类水经过应急处理，进入抚仙湖时已达到Ⅲ类，有效减轻了抚仙湖的压力。

　　为进一步消除星云湖对抚仙湖的巨大威胁，玉溪市紧锣密鼓地实施了出流改道工程，不让星云湖的水进入抚仙湖；同时，通过抬高抚仙湖水位，让优质湖水倒灌星云湖，既保护了抚仙湖，又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星云湖水质。

　　在坚持不懈采取一系列有力措施后，抚仙湖的总体水质终于在2004年恢复到Ⅰ类，水体能见度从2002年的4.41米恢复到了5.6米。

　　然而，抚仙湖水质好转并没有让当地政府有须臾松懈。

　　记者了解到，自2003年在全省率先确立并实施"生态立市"战略以来，玉溪市确立了"一退够、二调优、三保护"的保护治理思路，坚持"科学规划、全面保护、部分禁控、重点开发、高起点建设"的原则，并成立了抚仙湖管理局。

　　9年来，在地方政府财力十分有限的情况下，玉溪市不断加大投入力度，以实施工程治理项目为重点，狠抓控源截污。

　　"十一五"期间，抚仙湖环境保护工作实施了环湖截污治污、环湖面源污染控制、环湖生态建设、入湖河道环境综合治理、湖泊内源污染控制、环湖环境监管能力建设等六大工程，积极建设"十一五"水污染防治规划工程24项，完成投资4.38亿元。

　　经过9年艰苦奋战，抚仙湖保护初步构建起了行之有效的水污染防治体系，湖泊生态环境得到不断改善。

　　对于抚仙湖"十一五"水污染防治工作取得的主要成果，云南省人民政府批准实施的《抚仙湖流域水污染综合防治"十二五"规划》中从5个方面进行了总结：

　　确立了抚仙湖保护治理的理念和思路，健全完善了管理体制机制；以控源治河工程项目为重点，抚仙湖水污染综合防治初见成效；环境监管能力全面提升，依法治湖力度进一步加大；编制了抚仙湖污染防治中长期规划，提高了抚仙湖保护治理的科技支撑能力；环境宣传教育力度加大，深入开展了群防群治工作。

　　抚仙湖保护治理的成效有目共睹，自2004年以来，抚仙湖总体水质恢复并持续保持I类。截至目前，抚仙湖一直是我国保护最好的淡水湖，成为国内贫营养湖泊保护治理的典范。

　　保护和开发如何协调？

　　抚仙湖保护治理形势依然严峻。玉溪通过调整、优化产业结构和产业升级，走出了一条控制开发的道路。

　　长期以来，受流域经济增长、工农业及旅游业快速发展影响，抚仙湖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着难以协调的矛盾。当地政府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始终坚持在加强对抚仙湖保护的同时，科学开发抚仙湖流域，努力实现生态、经济、社会协调发展。

　　由于环境问题的长期积累和多种原因，抚仙湖水体污染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总磷含量呈上升趋势，水质逐年缓慢下降，部分区域溶解氧偏低，保护治理形势依然严峻。

　　为此，玉溪市委、市政府提出了设立抚仙湖流域生态保护控制开发区的战略设想，加大对抚仙湖的保护力度。

　　2005年5月，玉溪市编制的《抚仙湖流域禁止开发控制区规划编制工作大纲》(以下简称《大纲》)通过了中科院和云南省、玉溪市专家评审。

　　《大纲》禁控区范围确定了4个片区，湖岸线长38.3公里，占抚仙湖湖岸线总长的43.42%；控制面积109.6平方公里，占抚仙湖径流区陆地面积的23.67%。涉及8个自然村、2.35万人、1.32万亩耕地。

　　一位参加规划《大纲》编制的专家指出，控制开发区的实施在保护和开发抚仙湖的思路上是一种创新，也是湖泊生态建设领域一次新的尝试，将对保护抚仙湖或云南乃至全国的其他湖泊产生深远影响。

　　控制开发并不等于不开发，而是要走一条科学发展之路。玉溪市出台《大纲》的目的，就是要在规划的开发控制区内，禁止一切新的污染型商业开发，并运用环境保护、生态系统和循环经济理论，统筹控制区的社会经济和生态环境的关系，通过调整、优化产业结构和产业升级，最大限度地减少污染物的产生和排放。

　　同时，在培育生态文化、引导控制区内居民通过开发非污染型项目逐步致富，最终使控制区内的生态环境逐步恢复、改善和重建，实现社会经济和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确保抚仙湖水质总体上保持Ⅰ类标准。

　　记者了解到，玉溪市把发展生态旅游业作为发展经济的重要选择。

　　当前，"抚仙湖－－星云湖旅游综合改革实验区"正按照规划，遵循"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的原则，优先发展高端旅游业和低碳经济。目前，试验区内已启动4个示范项目，概算投资达590亿元。

　　优质项目的引进，离不开立足于湖泊生态环境保护的严格把关。玉溪市始终严把抚仙湖径流区建设项目审批管理，严格执行环境影响评价和"三同时"制度。多年来，抚仙湖径流区重点建设项目环评率和"三同时"执行率均达100%。

　　在新形势下开展湖泊保护治理，必将触及到湖泊流域方方面面的利益，不仅政府要有足够的魄力，企业和群众也要勇担责任。

　　为给湖泊的全面保护治理提供法制保障，玉溪市修订完善了《云南省抚仙湖保护条例》，并经云南省人大常委会批准实施。

　　9年来，玉溪市依法关闭了抚仙湖周边的42个磷矿开采点，关停3家磷化工生产企业；全面禁止抚仙湖278艘机动船艇、3架水上飞机营运，取缔了1800余个捕鱼燃油机头和电机；依法拆除沿岸16万平方米违章建筑，搬迁农户585户，拆除企业62家，实现沿湖400多亩鱼塘全部退塘还湖。

　　在抚仙湖一级保护区沿湖100米范围内的退田还湖中，沿湖3县农民共退出农田8400余亩，为进一步改善湖泊生态环境做出了巨大贡献。

　　保护抚仙湖面临哪些难题？

　　抚仙湖水污染防治依然面临着三大难题，能否从根本上解决，将直接影响"十二五"水污染综合防治目标实现。

　　《抚仙湖流域水污染综合防治"十二五"规划》中明确提出，到2015年末，抚仙湖全湖平均水质稳定保持地表水I类水质，经治理之后的7条主要入湖河流入湖河口断面水质达到IV类。

　　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高起点、高标准，从根本上遏制水体污染扩大的趋势，最大限度控制污染源，最大限度减轻污染物对抚仙湖的威胁。玉溪市在市级财政运转困难的情况下，自2011年以来，还安排了抚仙湖保护治理资金1.9亿元，全力加快抚仙湖保护治理步伐。

　　然而，这项工作的推进却不得不面对诸多现实难题。据了解，"十二五"期间，抚仙湖水污染防治主要面临3个方面的环境问题：

　　一是湖滨缓冲带人为干扰较为严重，农田、村落等对缓冲带的侵占较为严重，必须全面整治，并构建湖泊保护绿色屏障。

　　记者在采访时了解到，抚仙湖湖滨缓冲带及其周边约有3.7万人，占流域总人口的20.85%，缓冲带内还有4205亩农田，人为干扰较为严重。缓冲带内村落、农田产生的污染对缓冲带影响较大，使其应有的生态功能遭到破坏。

　　而随着流域经济发展和人口的增加，污染势必还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若不加以控制，势必导致缓冲带生态功能丧失，各类污染毫无阻拦直接入湖，增大进入抚仙湖水体的污染负荷。

　　二是产业结构低端发展，致使流域压力超出湖泊承载力，需尽快进行调整，转变经济增长方式。

　　与全国比较，抚仙湖流域三产结构中农业比重过高，第二、三产业偏低，目前抚仙湖流域内产业结构还处于初级阶段，技术经济仍处于较低端的发展水平。其中农业以高污染经济作物为主，工业以磷化工为主，第三产业则以粗放式旅游为主，造成单位产值的污染物产生量过高，最终导致污染压力超过湖泊承载力，环境问题日益突出。

　　三是抚仙湖北部、南部及沿岸的水体水质恶化，需全面进行污染源和河流治理。

　　根据2008年水质数据，抚仙湖水质已经形成"北部一片、南部一点、沿岸一线"的Ⅱ类水质区域。并且水污染呈现自北向南、由沿岸向湖心不断推进的趋势；2009年抚仙湖全年TN年均值已达0.18mg/L，已经十分接近Ⅱ类水质标准。抚仙湖流域污染物入湖量已大幅超过水环境承载能力。

　　此外，抚仙湖径流区有大小入湖河道103条，这也是抚仙湖污染物的重要输入途径。

　　总体上看，当前，抚仙湖的水质现状已不容乐观，流域内各类污染源的治理迫在眉睫。玉溪人肩负的抚仙湖流域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任务将更加繁重。

　　值得欣慰的是，抚仙湖的保护得到了国家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2011年，在环境保护部、财政部支持下，抚仙湖被列入全国第一批生态环境保护试点湖泊，抚仙湖保护治理进入了国家层面，获得了中央资金支持。截至目前，抚仙湖共获得国家资金2.1亿元。

　　同时，玉溪市把抚仙湖的生态环境保护试点工作放在了更加重要、更加紧迫的位置抓好落实，加强组织领导，搞好资金配套，确保国家资金支持的抚仙湖保护治理重点工程项目实施顺利推进，取得了阶段性成效。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在2010年，玉溪市委、市政府就明确提出，玉溪最大的优势在于以"三湖"为主的生态环境，要把生态优势变成生态资本，发挥好拥有全省九大高原湖泊水资源量78%的优势作用，把抚仙湖、星云湖、杞麓湖和澄江县、江川县、通海县、红塔区"三湖四片区"在5年内建成生态城市群。

　　当前，玉溪市正在充分利用"三湖"生态资源优势，紧紧抓住抚仙湖保护和流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双重机遇，坚定不移地实施"一退够、二调优、三保护"战略，确保抚仙湖Ⅰ类水质得到有效保护和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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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方给力增强保护实效

　　蒋朝晖

　　近年来，经济欠发达的云南省玉溪市在抚仙湖保护治理方面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显著成绩，湖泊水质持续保持Ⅰ类，非常不易。

　　抚仙湖水量大，水质好，是我国重要的战略水资源。当前，抚仙湖保护治理的形势严峻、任务繁重而紧迫，面临的现实难题亟待破解。而要确保《抚仙湖流域水污染综合防治“十二五”规划》目标顺利实现，需要多方共同努力。

　　一是国家要加大支持力度。抚仙湖保护治理是一项旷日持久、耗资巨大的系统工程，仅靠云南省的支持和玉溪市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国家在政策、资金、技术、人才等方面给予必要的支持，尤其在资金支持上应大幅增加额度。

　　二是地方政府要挖掘潜力。通过多年实践，云南省和玉溪市在开展抚仙湖保护治理工作中都积累了不少经验，值得推广。同时，在树立治污新理念、完善政策法规、调整产业结构、创新管理模式、引进推广技术、重视工程使用、拓展融资渠道、开展宣传教育、加强能力建设等方面继续深挖潜力大有可为。要统筹兼顾、以人为本、取信于民，充分保障流域内人民利益，倾力推动生态环境保护与当地人民发展经济、增收致富同步进行。

　　三是沿湖企业要更加自律。经过长期治理，抚仙湖流域现有企业环境意识不断提高、履行社会责任能力不断增强、防治污染的效果十分明显。尽管如此，任何企业都不能掉以轻心，要更加强化自律意识，主动更新升级治污设施，强化环境管理，千方百计实现“三废”达标排放或零排放，随时排查隐患，杜绝环境污染事故，确保环境安全。

　　四是公众参与要更重实效。抚仙湖保护治理在公众参与形式和内容上有所突破，但抓具体工作落实并不十分到位，效果欠佳。如一部分人生产生活习惯与湖泊保护治理要求不相适应、少数人重个人利益轻环境效益、极个别人破坏治污设施甚至对抗湖泊保护管理执法等，这些现象和行为必须纠正。同时，要从日常点滴做起，积极参与到湖泊保护治理中来，组织相关活动也要避免图形式、走过场，要更有针对性和实效性。

　　五是新兴媒体要有效监督。新兴媒体传播湖泊保护治理信息方便、快捷，引起关注度较高，在一定程度上可作为宣传教育的有效补充，同时可以对污染行为进行有效监督。但在监督过程中，要重事实、讲真相、顺民意、求实效，千万不能随意夸大问题、以偏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