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企业和做公益,相同之处是都需要很好的治理、效率、人才、战略、价值观,以及在一定的法规环境下按照合法有序的方式来运作组织。不同之处是,一个是挣钱的,一个是花钱的,方向不同。可以看到,有很多很基础的东西是一样的,而这些恰巧都是企业家最擅长的事,用有效的资源建立最合理的组织,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的,同时可以考核他的业绩,这就是企业家的一个基本功能,自然有效。
做公益和做买卖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怕收不住。比如说晓光一激动,一跪跟天说我要治沙。这事国家花了几百亿了,以我们的小力量把沙给治住有点难度,把事整大了。所有的环保整的事都特别大,企业家有这毛病,不留神就整到自己控制不住了。我们总是过于相信我们一个阶段的能力,偶然的成功当成必然的逻辑,治沙的愿望都有,我们可能犯的错误是能不能确定一个恰当的目标。
另外企业家在经营上非常有办法,但是怎么样在公益里面找到自己的身份是个问题。有时候武断,有时候比较集权,比较强调效率,强调从上到下的服从性和有效性。但是公益这件事情好像晚捐一点钱,好像该喘气的还在喘气,一般来说没有那么紧迫,所以在公益组织治理上有自身的特点,我们一开始找不到,现在慢慢成熟了。
阿拉善的第二任会长王石讲,我们最大的转变就是学会倾听和妥协,在公益组织中找到自己的角色,有时候找不到就会当成自己家的事办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公益这件事是大众性的,你自己的企业是你们家的,公益是大家的,大家都在追,追不好互相掐起来的,这件事伤了情人也伤了兄弟感情,这件事要找到角色的转变。
做公益还有一套规律,在市场经济比较完善的社会和国家,他们有很多的经验,比如募款,有募款专业。我前两天见到一个法国的做公益募款的,是一个上市公司,这事有点意思,他天天帮公益组织募款,还能上市,这就是专业领域分工的细,怎么募款,怎么订立遗嘱,怎么样跟不同价值观的人来谈捐款,这些专业我们还不懂,企业家以前学的都是挣钱的本事,以为这事很简单,其实这里面有很多技术问题,有很多专业的问题,我们以往不太注意这些问题。所以我第一次开始做公益组织的时候,当时也是阿拉善组织的,去美国学习,考察了最大的6、7家公益组织,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业绩怎么剂量,人怎么样选拔,组织怎么来激励,这些我觉得是企业家做公益最需要学习的,这三件事都很重要,就是控制你公益方面的欲望,你别以为帮人家是好事,好事也不能干过了。要学会在公益组织里遵守公益组织的规则,而不完全是企业的角色,同时要尊重专业。
阿拉善企业家比较多,现在有300多了,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我们逐步在学会治理。实际上所谓民主就是奥运会的游戏规则,有两个拳手,甚至更多的人来到拳击台打架,所有去看的人心里很踏实,打的人心里也知道不会结仇,最后拳击比赛结束了,大家回家,然后什么事都没有了,为什么能够这样,都是来打架的,奥运会全世界的运动员去争去了,但是为什么没有酿成动乱,就是因为有四条,这是阿拉善后来治理中同样遵循的,第一条就是规则第三方制定,如果这些人来拳击台上规则是拳击手来制定的,这事就乱了,一定要独立第三方制定规则,这是奥运会的形式。第二个就是所有的比赛是透明的,如果黑灯这事就悬乎了,黑灯第一个动作就是先下手为强,对方就开始琢磨叫做无毒不丈夫,一刀就砍死了,但如果一开灯准备着,没事。第三个运动员跟教练都要专业训练,练的动作是一样的,当然最后还有一个裁判,奥运会其实是民主最好的解释。这么多人几千个运动员跑那儿斗争,争冠军,有几十万人看电视,现场还有几万人看,最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然后很高兴,成为一个盛会,最后还叫祥和的奥运,欢乐奥运,本来都是来打架的,怎么就变成欢乐了,祥和了,也就是说打架的事可以欢乐,斗争的事原来可以快乐,原因就是上面说的四条。
所以我们阿拉善借鉴奥运会这些游戏规则,我们第一独立的制定规则,规则谁制定呢,有一套人专弄规则的,现在负责这事的就是任志强,天天弄规则;第二个我们是透明的,开会的过程是透明的;第三个我们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角色,然后都是按照角色来表演,你不能乱来,我们尊重彼此的每一个阶段的作用。还有一点,就是出了问题谁来仲裁,得有一个独立的,不能说当事人天天仲裁。通过这些我们顺利解决了两个难题,第一个难题怎么样透明有序地换一把手,因为一个组织,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可能赋予它自然、持续的生命力,这是第一个难题。第二个难题,这么多企业家怀揣着斗的心情来,最后怎么样欢乐祥和,斗了半天还不结仇,我们把这两个事一旦解决,阿拉善就有了无限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