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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铁蹄马濒危 据称系成吉思汗战马(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1月19日09:35  中国青年报 [ 微博 ]
宝音达来(右)、阿拉腾和他们的铁蹄马。周欣宇摄 宝音达来(右)、阿拉腾和他们的铁蹄马。周欣宇摄

铁蹄马 舒泥 摄 铁蹄马 舒泥 摄

冬日里的铁蹄马 舒泥 摄 冬日里的铁蹄马 舒泥 摄

宝音达来的家,位于3个蒙古包中间。周欣宇摄 宝音达来的家,位于3个蒙古包中间。周欣宇摄

  最后的铁蹄马

  本报记者 周欣宇

  宝音达来相信,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成吉思汗的血。他也相信,自己正在全力保护的铁蹄马,正是13世纪帮助成吉思汗大军横扫欧亚大陆的战马的后代。

  这个49岁的蒙古族牧民,有着黑红色的圆脸和敦实的身材,脸上总是挂着羞涩的表情和憨憨的笑容。只有当他跨上自己那匹乌黑的骏马,挥起马鞭,在扬起的沙尘中呼啸着奔跑起来,才会显现出蒙古族汉子特有的英武之气。

  “咋也得把这个种留下。现在不留,就绝了。这个事急呀!”宝音达来拍着大腿说,“铁蹄马要是真绝了,离所有蒙古马从草原消失那天就不远了!”

  蒙古马改变了世界,世界却抛弃了它

  宝音达来的蒙古包,在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克什克腾旗白音敖包山下的贡格尔草原上。他家所在的牧场类型,蒙语称之为“杭盖”,有起伏的山,稀疏的树,平缓的河流,茂密的草原,有千百年来与牧人作伴的牛羊和马匹。

  2010年年末的一天,一群马正在山坡上安静地吃草。不久前的大雪还没有完全消融。覆盖在枯黄草地上的白雪,被马蹄踩出了一个个深窝。

  这些马,是宝音达来和他的老伙计、62岁的阿拉腾,借高利贷买来的。据他们掌握的情况,这种铁蹄马,目前只剩下最后的100多匹。

  铁蹄马矮小粗壮却耐力十足,与乌珠穆沁白马、阿巴嘎黑马、鄂尔多斯乌审马并称为内蒙古四大名马。这种马是宝音达来当马倌的父亲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宝贝。“它蹄子小而坚硬,不易裂缝,爬坡下梁不纵不跳,在乱石遍布的崎岖山路上也如履平地。”宝音达来介绍,在内蒙古,铁蹄马是唯一不需挂掌即可上路的快马。

  据记载,1950年,铁蹄马在当年118华里的那达慕大会上,58分钟就跑到了终点。当地有民谚:“千里疾风万里霞,追不上百岔的铁蹄马。”

  《克什克腾旗志》里记录了铁蹄马参加比赛的情景:“马身一纵,颈一伸,四蹄甩开飞也似的向前追去。乍看如闪电,再瞧似旋风,后蹄起的山石有碗大,在半空飞舞,看的人都惊呆了。同呼:真是铁蹄般!”

  当地人相信,铁蹄马有着高贵的血统。从很小的时候,宝音达来就从父辈口中得知,铁蹄马原本是成吉思汗禁卫军的专用马匹。“13世纪初,成吉思汗率领他的蒙古铁骑横跨欧亚大陆,铁蹄马超强的耐力在这场战争中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宝音达来说着,脸色因为激动显得格外红润。

  关于成吉思汗的战马如何在这里生根,当地流传着一个传说。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妥欢帖木儿被朱元璋军队逼得不断北退,一直退到宝音达来的家乡——克什克腾。军马中的一小部分流落民间,躲进地势险峻的山区,也就是现在的克什克腾百岔地区。铁蹄马因此得以在当地繁衍。

  然而这种名马如今却走到了灭绝的边缘,这让宝音达来心痛极了。“蒙古马的数量急剧下降,如果再眼看着其中最珍贵的铁蹄马从草原上消失,我对不起祖宗啊!”宝音达来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两代马倌的后代,6岁学习骑马,从此再没离开马背。从祖辈代代相传的记忆中,他了解到草原上万马奔腾的年代和人马相依的过去。那让宝音达来神往不已。

  他身边的现实却是,马似乎正在悄悄退出牧人的生活。人们不再像以往那样离不开马,草原上再也见不到万马奔腾的情景,反倒是摩托车、汽车一天天多了起来。

  内蒙古农业大学副校长芒来的数据,似乎可以佐证宝音达来的观察。1975年,内蒙古的马匹数量为239万。到了2002年,这一数字下降到91.4万,2010年则急剧下降到不足50万。而在这近50万匹马中,真正的纯种蒙古马只有不到10万匹。

  “在13世纪,蒙古马好比今天的波音747,速度和效率遥遥领先于其他交通工具。”作为牧民的儿子,芒来30多年来一直从事蒙古马研究。他还是内蒙古马业协会的秘书长。

  “蒙古马改变了世界,世界却抛弃了它。”芒来感叹。

  我会一直保护你,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宝音达来心中,马是最亲密的朋友,是可以用生命相托的兄弟。

  在马背上长大的宝音达来,深谙与马沟通的门道:蒙古马对主人极其温顺,能以味道和声音辨别主人。当陌生人接近时,它会发出恐吓的声音;一旦听见主人的吆喝,又会立刻安静下来。马随其主,性格暴躁的人驯养的马,脾气也急躁;反之,性格温和的人驯养的马,脾气也温顺。

  “当它们吃草时突然停下来,转动耳朵,意味着危险出现在不远处。如果它们不断地打哈欠,则说明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宝音达来嘿嘿笑着,像说起心爱的儿女一样,露出满足的神色。

  尤其令宝音达来不能忘怀的是,马甚至救过他的命。他还记得,那是1985年一个冬日的晚上,圆圆的满月挂在天上。

  那天,宝音达来牧着马群走了很远。到了晚上,他又困又累,躺在雪窝里睡着了。睡梦中,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坐骑用前蹄轻轻踢他。宝音达来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似乎一切正常,于是再次进入梦乡。刚合眼,那匹马又用蹄子踢他。凭借从小养马的经验,他觉得肯定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赶忙起身查看,发现居然有一只狼蹲在几米外!

  “这匹马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宝音达来眼眶有些湿润,“从此我不再骑它,养它到死。”

  在宝音达来心中,马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曾是祖父和父亲全部荣耀和自信的来源。在祖父的时代,牧马人是草原上最令男人骄傲的职业,最高贵、最勇敢的牧民才干得了。而祖父就是牧马人。最多时,他替全嘎查(村)的人放养着1000多匹马。那时,马群在四五十万亩广阔的草原上自由驰骋。

  宝音达来的父亲巴拉吉尔16岁就接过父亲手中的套马杆,当上马倌,从此一辈子再没离开马。1966年,宝音达来4岁时的一天,他家所在大队的一片草场着火,队上的300多匹马正好在火场内。当时在大队当马倌的父亲被紧急叫到现场。面对熊熊的火势,巴拉吉尔骑着自己的马顶风蹿过火墙。其他马紧随其后飞奔而出。最终,马匹只是被烧掉了些鬃毛和尾毛,未遭损失。巴拉吉尔因此成了全嘎查的英雄。

  因为感念这匹马的功劳,巴拉吉尔不再让这匹马干活,还一直善待它的每一个后代。2001年巴拉吉尔去世后,宝音达来延续着这个任务。他觉得,看着父亲坐骑的后代,就像父亲还在身边。他常常抚摸着马喃喃自语:“我会一直保护你,一直保护你的子子孙孙。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把马留住,让它们在草原上驰骋,在宝音达来看来,是对自己家族的承诺,是一件值得拼了性命去做的大事。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原本天马行空的蒙古马,早就失去了自由驰骋的空间。上世纪80年代末,草原实行草畜双承包以后,到处拉起了网围栏,辽阔的草原变成了一个个破碎的“棋盘”。在有限的范围内,千百只牲畜日复一日地在圈定的一片草场上觅食,导致草原迅速退化,逼迫牧民不得不忍痛割爱,把相依为命的大批马匹驱向死亡。

  不仅如此,在宝音达来所在的嘎查,原本广阔的草原正被越来越多的农田、人工林、保护区、旅游区和各式各样的矿场所蚕食。现在,剩下来能供牧民放牧的地方已所剩无几。

  他家附近的白音敖包山上,长着植物界的活化石——沙地云杉林。对敖包山下的牧民来说,这片林地自古就是他们的冬牧场。但是,现在这片林地已被划为林场和保护区,马群进去是要挨罚的。

  也是从80年代开始,当地政府禁止牧民养山羊。到2003、2004年间,像内蒙古其他草原一样,克什克腾的山羊基本灭绝了。不久后,政府再次要求禁养骆驼。而近3年来,“砍”马成了新的政策。

  “马的生活空间一次又一次被挤压。”宝音达来回忆,“达里苏木(乡)又给牧民发了几次马匹禁牧的通知,有些人顶不住压力,就把马处理掉了。”

  而那些坚持养马的人,则要面临苏木草原站的罚款。3年里,宝音达来总共被罚了一万多元。据说,还有被罚得更多的。

  “随着汽车、摩托车进入草原,马的数量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减少。如今再加上政策的压力,也许不久以后,马就要从草原上消失了。”怎么把蒙古马,尤其是铁蹄马留住,成了每次见面时,宝音达来和阿拉腾必谈的话题。从父亲一辈开始,他们两家人就一起放马。

  “草原已经没有了山羊,没有了骆驼,如果再没有了马,我不知道这草原还算不算草原?”坐在自家的蒙古包里,宝音达来慢慢喝上一口奶茶说,“草原与五畜,和放牧的人,一向是一体的,缺少了任何一个,草原的文化,草原的生态,草原的精神,都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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