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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鹏:护树需要社会力量参与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1月09日12:02  新浪环保
李鹏:护树需要社会力量参与
由于夭折的树木和损失的财产,李鹏一度四面树敌。

李鹏:护树需要社会力量参与
后来李鹏发现,其实所有的人,都可能成为生态保护的盟友。

李鹏:护树需要社会力量参与
对李鹏来说,环保,就是保护他家乡淮河源头的那些树。

  他发现保护最好的策略是“增加盟友,减少敌人”。但为此,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李鹏急了,所有树木被偷的人都急了。于是,他们想出的第一个办法,是找政府解决,结果发现,由于偷树集团太猖獗了,政府虽然在全力打击,一时也无法抑制他们的气焰。

  又想到北京上访,寻找更高级别的力量。然而,要想找到更多的盟友,谈何容易。

  还找了媒体帮忙,不少媒体去调查了,也写了份量很重的报道,然而当偷树成了当地致富的重要渠道,要想阻挡其洪流,需要漫长的时间。

  李鹏的持续举报和“嚣张”的对抗,还引来了偷树分子的报复。他曾经被人从后面用树棍击倒,还曾经被人摁在地上,差点把腿打断。

  李鹏的持续举报还遭到了政府的厌恶。2007年,李鹏把县政府、县林业局等告上法庭,说他们在面对偷盗势力工作不力,对造林大户的利益保护不周,不仅仅导致大量有林者的财产损失,而且对当地生态形成了重大的创伤。这样的势头再不遏制,下一点小雨淮河就会发大水,稍微干旱一点淮河就会从源头断流。

  2008年的春节,李鹏发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朋友们消失了,政府官员见到他就恼火,所有的钱财都投入了造林,没有一分钱回归,树还长在地上,尚未到可销售的时机。即使能够销售,树也很可能被全部偷走。而他要想砍一棵树去卖卖,却根本不可能批到砍伐指标。

  一时之间,他发现四面是敌人。这时候他突然觉察,自己为了树,树敌太多,结友太少。可能是一时脑筋糊涂,他一度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偷树贼。真的在偷的人是,漠视树被偷的人是,有权力制止而无力制止的人也是。

  有一天,他与几个还抱有希望的朋友们,制订了“三年发展计划”,准备改变过去的简单粗暴的方法,设计出诸多激发当地护树盟友的方案,争取在三年内,能够让保护能力“触底反弹”。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县委书记刘新年道歉。他在道歉中承认过去为了保护树木财产和森林生态,所采用的某些过激行为,有些失当。他愿意今后探索出更加有益于保护的算什么。县委书记开始时不接受他的道歉,后来发现,要和偷树集团做斗争,李鹏这样的精神和斗志还是非常值得珍视的,因此,李鹏与县委、县政府达成了和解,为了表示诚意,他从法庭撤诉了。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成立“农民护林队”。李鹏这时候已经没有钱了,但就是这样,他仍旧找了一些钱,与40多个有志于保护森林的农民一起,日夜巡山。一遇到偷树贼,马上就打电话向110举报。几年来,李鹏至少打了100多次举报电话。

  他做的第三件事,是多次组织社会力量到当地考察。一些大学生环保社团,一些社会关注森林保护的人士,看到媒体对淮河源头森林破坏的报道之后,都非常痛心,想作为志愿者,来看一看能够做些什么。2009年4月份的一次考察团,有将近30人参与。

  与此相呼应的是,桐柏县对偷树集团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李鹏慢慢地发现,保护森林的盟友越来越多,破坏森林的敌人越来越弱。

  李鹏更加惊奇地发现,他对自己承包的那些林地,不再抱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森林属于谁,而在于大地上有没有森林在成长。

  2010年6月中旬,桐柏县政府举办了一次“环境圆桌对话会议”。一些关注森林保护的环保人士,从北京、上海、广州、郑州等地赶到淮河源头桐柏县,大家坐在一张“圆桌”边,就如何保护好淮河源头的森林生态系统,展开了深度的对话。环保人士和桐柏县政府,共商“生态立县”大计。这个会议,是李鹏积极促成的,他曾经在一封给政府官员的信中说:“广大林产权益人自发组成的林业防护组织,为桐柏林业生态做出了巨大牺牲和奉献,数年来,调查、统计、巡逻取证,付出的精力财力无法估算。理应得到政府认同、认可、接济和弘扬!建立固定的对话机制刻不容缓!”在这个会场里,李鹏发现,其实所有的人,都可能成为生态保护的盟友。有时候,有些人没有站过来,只是因为他过去没发现。如果你缺乏发现的眼睛,你就会觉得,盟友,在若有若无之间,远不像敌人来得那么清晰、残酷。

  清明节前夜,他发现大火烧山而无人扑救,写下了一段最悲情的文字

  2010年4月4日,清明节前一天。李鹏正在一家县城的一家饭馆吃饭。距离2008年春节,两年多一点的时间过去了,他边吃饭边有些踌躇满志,觉得今后森林保护的希望重新闪现了一片光明。

  他前面的镜子,突然跳跃起门外微暗的火光。说远也远,说近也近的一片林子,正升起冲天大火。具体位置,“当是在312国道,龙潭湖不远处”。

  打火去。这是一个爱林人的第一本能。他端着饭碗给护林协会的成员打电话,约好半小时后骑摩托车来接他。他赶忙换了破旧衣服和登山鞋,边等候,边焦急地眺望火情。

  火势很大,映红了县城的天空。桐柏县几座最高的楼,在鲜红的火光下,光亮无比。

  摩托车带着李鹏,向现场赶去。快到山脚时,摩托车主爱人打电话来,说:“山高路陡,安全没保障必须返回。出了事故怎么办?”摩托车扔下李鹏,调头回去。

  李鹏一人孤身前往。他爬上山,走近火场最近处,现场空无一人,没有人打火,没有官员指挥,没有消防队员喷水,没有当地村民主动去砍防火带。

  无人救火。大火熊熊,又像一片黑暗笼罩。李鹏跪地痛哭。一个人打不了火,他需要同伴,需要一批热爱森林的人站在一起。而他的身边空空如也。眼见大片森林葬身火海,每株生命都在痛苦中挣扎,一切都无济于事。李鹏无力相助,悲痛万分!“只能举起相机拍下他们最后的遗容!在火场呆了约半小时,面对本人不能抗拒的灾难,也只得下山返回。穿越荆棘、沼泽、坟岗墓地,感觉远比上山艰难。忽然,一只猫头鹰呜呜叫了几声,凄惨得像鬼哭,我顿时一阵心惊,毛骨悚然!眼前大片的坟丘墓碑被火光映照出一道道阴影,就像墓室里的死尸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阻挡着我的去路。恐怖极了,我的精神瞬间崩溃,腰膝酸软,欲走不能。只得选择一块岩石坐下,擦掉额头上的虚汗使劲镇静下来。面对植物的呻吟、动物的哭喊、孤魂野鬼的阻拦,我反思,使劲地反思:是的,我们有罪,我们认罪!清明节的前夜,一年一度,生命生机勃勃的起点,我们却剥夺了它们的生命家园;我们也愧对了祖先留下的遗产!我跪地向他们求饶,为他们祈祷。寂静下来,眼前亮堂了许多,路也宽敞一些,我迈着坚实的脚步下了山,回到住处已是十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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