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脉的森林与牧场 摄影Erika Nortemann

厄瓜多森林产生的淡水 摄影Erika Nortemann

厄瓜多首都基多 摄影Erika Nortemann

　　森林康复之源-----水基金

　　作者：卡洛琳  韦兰(Carolyn Whelan)

　　摄影：卡洛斯 维拉伦(Carlos Villalon)

　　翻译：赵曦

　　波哥大的人口与日俱增，现已有700万人。这座城市对净水的需求也紧随着人口不断增加。波哥大的水源大多来自位于城市高点的琴加萨国家公园。在那里，水源流经名为帕拉莫斯的高原和森林，得到滋养和保护，再通过波哥大流域的干流和支流，最后进入波哥大的自来水泵。但琴加萨缺乏保护资金。国家公园周边畜牧和种植业的发展破坏了森林，更毁坏了水质。随之而来的是水土流失和泥石流的发生，使野生动物的生存受到了威胁。

　　几十年来，随着种植用地的扩大和森林的不断缩减，陆地下沉问题也愈发严重。从1977年到2001年，琴加萨放牧场的面积增加了19%，帕拉莫斯高原上的森林缩减了14%。为了新建水处理厂和其他基础设施，为更多的人提供饮用水，波哥大市的水服务开销开始增长。

　　净水成为稀缺资源

　　根据有关组织的预计，到2030年，全球淡水需求将超出可供应量的40%。“水是我们最主要的原材料，所以我们得居安思危，做好我们最重要资源的保护工作。”巴伐利亚啤酒公司社会责任部经理克里斯蒂娜·哈那博说。巴伐利亚啤酒公司的开销记录显示，公司在这方面的支出从2004年到2009年增长了35%。自2009年起，该公司更加努力应对水资源问题了，因为围绕珍贵水资源恶性竞争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公司的头上。因此，他们果断选择将保护水资源放到头等大事的位置。

　　随着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人口的增长，水污染问题也愈发严重。水作为酿酒不可缺少的材料，巴伐利亚啤酒公司不得不支付日益昂贵的净化费。在巴伐利亚啤酒公司，生产线用过的水已经有75%经处理后回归河流。此外，巴伐利亚啤酒公司还开设项目，让100家哥伦比亚农场对牲畜实行圈养，以减少河流富营养化沉积。

　　与其他酿酒厂一样，有着120年历史的巴伐利亚啤酒公司能有今天，完全是依靠稳定的净水来源。问题是，净水，在时下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稀缺资源，对巴伐利亚啤酒公司来说更是如此。

　　拉莫斯的策划

　　奥瑞里奥·拉莫斯来到巴伐利亚啤酒公司在首都波哥大的总部门前，再次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对方买下自己的产品。拉莫斯不是商人，更不是什么啤酒业人士，他是大自然保护协会(TNC)拉丁美洲项目的负责人。今天，他是来找巴伐利亚啤酒公司谈一笔买卖的。

　　拉莫斯要推销给巴伐利亚啤酒公司的“商品”便是以更加便宜的办法取代昂贵的人工式水净化。道理很简单：如果巴伐利亚啤酒公司愿意出资保护水源附近的森林和草地，以及通往波哥大住家和工厂的水流，他们用来保证净水数量和质量的成本将大大降低。

　　拉莫斯是这样策划的：大量使用水资源的国企和私企出钱设立“水基金”。这个基金是能独立运营，创造利润，并支持环保的保护信托基金。这个基金将自给自足，不但能为像巴伐利亚啤酒公司这样的长期投资者节省开销，更能为这类企业的长期生存保驾护航。从此以后，政府，非政府和其他多边机构的净水项目将不再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办法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拉莫斯和何塞·尤尼斯这两位TNC哥伦比亚的核心成员已经成功说服了波哥大的自来水公司。但这还不够，自来水公司只能代表行业的一半。于是两人花费数年时间，拿出了一份用以说服其他国有和私有企业的策划书。

　　2008年的这一天，拉莫斯走进了巴伐利亚啤酒公司总部。当他走过一箱箱巴伐利亚旗下10个品牌的啤酒箱堆的时候，再次陷入思考。巴伐利亚啤酒公司最终会不会买账呢？尽管他们已经从成本效益方面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过，对方应该不会拒绝。TNC的科学家们也坚信，他们可以轻易用结果证明水基金计划将成功保护数百万亩的淡水流域，并成为未来多个净水项目的标杆。因此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先让大公司入伙。拉莫斯非常需要把巴伐利亚啤酒公司拉进来。当拉莫斯打开分析图，告诉大家波哥大自来水公司将每年节省450万美元用以水处理的开销时，巴伐利亚啤酒公司的高管们顿时兴奋起来，其环境服务经理当场激动得跳了起来，向拉莫斯索要详细图表。

　　“水基金”-解决问题的出路

　　巴伐利亚啤酒公司认可了拉莫斯的水基金计划，并立刻开出了第一笔款项的支票，这为其他企业做出了很好的榜样。不久之后，这一创新计划迅速蹿红整个哥伦比亚。国家公园的主管和波哥大市长迅速选择了入伙，并制定了相当高的环保工作目标。2010年10月，波哥大自来水公司也签约水基金，在自来水公司的资金支持下，波哥大水基金将国家和私营的目标统一到了一起。同时，还有跨国企业加入了进来。泛美银行——这家遍布48个国家的银行，为基金提供了30万美元的首期贷款。

　　即便还没形成拉莫斯希望的“绿色潮流”，但水基金已经成为趋势。波哥大项目签约的半年前，在哥伦比亚卡里附近的考卡山谷，时刻为甘蔗灌溉发愁的蔗农们在社区的帮助下建立了水基金。美国国际发展署给予了他们大力支持，以保护该地区养活所有工厂，甘蔗，和92万居民饮用的9条河流。

　　TNC最近正在帮助哥伦比亚全国近10个地区设立水基金，且预计到2015年水基金数量会发展到32个。拉莫斯和他的同事们推测，这些水基金将保护360多万公顷的淡水流域，为5000万人提供水源。有大商家的支持，水基金便能在全世界得以推广。

　　量化生态效益

　　“在波哥大，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减少泥沙和污染沉积，提升水质，让当地企业，居民和环境都受益。”拉莫斯说，“因此，项目进程的衡量指标，就是计量项目衍生出的经济、社会和生态收益。”为此，拉莫斯承诺了严密的监控体系和严格的责任制度，并定期向由各个国企和私企投资方代表组成的董事会进行报告。

　　为了实现这一切，TNC的工作人员收集了水，天气，动植物等相关数据，用以制定财政规划重点。结合各种数据，用科学方法预测保护项目实施后水位和沉积状况的变化。于是，拉莫斯的经济学知识派上用场了。举例来说，他的研究表明，如果各企业一次性投资830万美元到各种流域保护项目，那么波哥大市每年就能处理掉200万吨的沉积，平均下来这个开销比每年的水处理支出节省了约350万美元。这样，这些企业将在四五年内回收之前的投资。这些投资将用于森林再造项目和国家公园的保护强化，保护国家公园也就意味着保护主要淡水流域。因为，在哥伦比亚，一半的用水都来自国家公园。拉莫斯带着自己的计算结果宣扬水基金的福音，为项目铺路。他常说：“以投资绿色来节省灰色浪费。”喻指投资森林和草地的恢复，比依靠垃圾箱和管道解决问题更有远见，更能省钱。他的话一针见血，很快就得到了不少的响应。拉莫斯是在把这个保护项目当成生意将给大家听，因为这个环保的“买卖”能自给自足，它是保护工作细水长流的资金来源。与此同时，拉莫斯的同事正在进行开发水基金的检测试验，以便TNC和其他投资方能裁定保护项目的有效性，比如圈养家畜能否有效减少排入水中的垃圾等。此外，科学家们还对目实施前后的变量因素进行了测量，如水中沉积和细菌数量，还有总计放牧地面积和植被数量等。他们的做法是从科学的态度准确指出流域中的问题所在，并最终交出承诺的答卷——清洁，稳定的水源。”

　　监控的另一优势是能够准确地计算出这种以自然做水处理的开销，因此投资方不难从数据上看出，水基金确实是他们物超所值的选择。拉莫斯说：“我们尝试让人们真正理解水。之所以要为水处理明码标价，就是为了让人们明白滥用水的代价。”

　　一传十，十传百。已经有来自中国，巴拿马，美国等许多国家的政府和企业联系过拉莫斯，他们都问了一样的问题“我们怎样才能复制波哥大水基金呢？”拉莫斯的回答很简单，“心诚所致”。

　　背景资料：

　　奎托的成功与缺失

　　2000年，TNC在厄瓜多尔的奎托设立了水基金会。奎托200万居民的饮用水源来自大名鼎鼎的康德尔生态保护区。TNC 自1997年起就在这里做生态保护，主要是保护眼镜熊(又称安第斯熊)等物种的重要栖息地。这是奎托基金在设立时独家首创，得到了许多国有和私有企业的投资支持。奎托模式结合了此前许多淡水流域保护项目所取得经验中最好的部分，其中包括一个设在纽约的项目。

　　这里说的纽约项目始于1990年，这个项目当时被称为一座水基础设施建设的里程碑，因为在项目中首次采用了购买水源附近土地，恢复栖息地，付给务农者费用以改变其劳作习惯，升级废水处理厂和限制卡茨基尔流域的开发等新方法。本着让自然本身来清洁水源的理念，最终纽约节省下了原打算建立污水处理厂所需的40-60亿美元。

　　奎托项目与纽约项目的不同不仅是管理方面，在投资者结构上也有很大差异。奎托的主要资金来源是当地自来水公司、一家酿酒厂、一家装瓶厂和一家水电公司。这些企业将每年用于投资股票和其他金融服务的增值资金收益投入到水基金中，并设立独立管理机构，筛选和运营保护项目。10年后的今天，奎托水基金已经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和成功，早期进入到项目之前的投资已经让基金从最初的21000美元增长到600万美元，同时还获得了各种配套资金。

　　奎托的成功不只是体现在金钱上，在生态和社会成就方面也颇有斩获。举个例子，奎托种了200多万棵树，恢复了2000多公顷的土地。TNC用奎托基金培训并雇用了11名巡守人员，负责保护河流的缓冲区域，在4个公园和保护地内防止盗伐。TNC的工作人员还向当地的1000多家住户普及了可持续性耕作方法，保护奎托流域的自然生态。此外，有30500名孩子参加到了奎托基金组织的环境教育课程中。

　　且不谈这些成功，奎托项目的确缺失了一些关键要素。其中最明显的当属缺乏以科学事实为依据的明确目标。没有流域关键问题的相关数据，奎托基金的经理在选择去哪个区域开展保护工作，以及怎么保护时总感觉无从下手。而且奎托基金缺乏衡量进程的工具。这就意味着经理们根本无法证明项目结果是否达到了预期。比如，水量增加，植被丰富的结果也许是项目的功劳，但也可以被说成是阶段性的降雨量增加或工业用水需求降低而促成的。

　　奥瑞里奥-拉莫斯知道基金的软肋所在，但他喜欢挑战。2003年拉莫斯开始研究奎托水基金，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对基金的潜力信心倍增，并帮助基金寻找客服软肋的办法。对于奎托基金，拉莫斯的评价是：“奎托基金并不完美，但它的根基良好，而且它告诉我们，水基金大有可为。”

　　拉莫斯是个经济学家，他选择了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解决问题。他为基金制定了更好的财政模式，并找来科学家收集量化数据，制定相应指标以评估项目进程。为此，他从一个问题十分明显的水源下手，制定明确保护工作目标。拉莫斯这么做的目的是想以此为样本，将这个项目打造成一个能适应当地环境，经济，社会和政治状况元素的展柜。拉莫斯将目光锁定在波哥大。因为在哥伦比亚首都设立水基金能吸引世界的目光，它能把所有面临同样问题的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这里。

　　本文摘编自《人与生物圈》2011国际森林年/TNC森林保护专辑